《万里》 / chapter 65
——“你不用跟我吼。陈默，当年无论是学校还是师父的确没有为你去挣个你所谓的公平公正，但你从来都没有思考过为什么，他们为什么不去申诉，为什么不要一个说法。大概在你心里，即便不是为了你，就是为了学校的名誉他们也该站出来发声的，对么？”
——“这件事情师父当年，有心无力。你看见他手里握着一些权利，但他不能替学校选择。”
——“师父为你做过的事情，他不会说，你也看不见”
陈默一直低着头思考着，听到这句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望向了夏延。
——“你以为他一直纵着你是因为什么？是因为他自己也很难过，他那是没法用他自己的影响力去维护你心中的纯粹。但他年轻的时候什么脾气，你知道的。多少人拦着，但他依旧从附中校长室闹到舞校领导层，他不顾一切的想要给你要一个说法。这些他永远都不会说，而你也从未想去看见。”
陈默几乎泪如雨下，他从来都不知道。
他怪过唐晨，在最开始的那段时间里，他几乎完全封闭了自己，无论唐晨是劝是骂，他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他见到了当时比完那一刻唐晨赞赏和十拿九稳的笑容和鼓励，也见证了平分出现时唐晨转瞬就黑下的脸，眼见着人起身拿出电话走了出去。
但第二天唐晨来找他时，说这是公证过的成绩。
超乎预料的冷静，他轻轻笑了笑，转身走了。
但他们都清楚，即便后来逐渐释怀了，那颗责备的种子曾经种下过。
——“师父他不圆滑世故，但是他有自己的坚持，即便是毛头小子的时候，他也不可能当场提出质疑。何况当时的情况太复杂，可以解释的说法太多太多，谁都无法去冒这个险。你只顾着你自己的想法，你想过师父的处境么？”
那是陈默以为永远都无法拔出的一根刺，他曾经深深的以为，唐晨为了在学校和业界的平步青云，放弃了他。
——“陈默，这条路不是你想象的理想大道。圈子就这么大，人情世情，新债旧债，家传师承，你能想象到的最复杂的缠绕，上下几十年的纠葛，不是一个人甩甩袖子就能摆平的。”
——“你不愿意掺和其中，师父和我都没有意见，甚至支持，因为现在的情况确实是，无论是他还是我，已经有足够的资本把你护在伞下了。
——“可那个时候，师父尽力了，那是他能给你的最好的结果。”
陈默静默的听着，想要解释什么，但又觉得无力：“很久前，就不怪了，只是一场比赛，您说过，我应该输的起……”
——“你没输。公平是相对的，无论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忽视两所学校之间的恩怨。陈默，你告诉我单纯是你个人在那场比赛里，到底有没有得到你该得的一切？最后的结果有没有对不起你的努力？就单单对你个人，不要比较”
——“没有……”
——“所以，无论是对你个人还是对学校来说这样一个结果都并未产生任何负面的效果，你依然是第一，那一年学校的招生水平甚至有所提高。你告诉我，作为私下多多少少都有点交情的领导和前辈们怎么去要说法？他们是有什么证据指正暗箱操作？还是要不顾一切的冒着风险和同行们闹翻!”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你要是这个意思，早就被师父扔出去了，你要是能看到这一层，也不会把自己陷在泥淖里这么久。”
——“师兄……”
——“陈默你记住，对于那件事情，师父没有对不起你，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对不起你。”
——“……”
——“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过不去，是因为对舞蹈的敬畏和尊重。但是陈默，你忽略了一件事，从到到尾，你没做错任何事情，你是最清白的那一个。”
被拽离深海的淹没，逐渐打开的壳子，终于有阳光重新照进，风和海浪都无比清晰又清澈的响着，世界又重新生动了起来。
夏延走到陈默身边，双手拍在他的双肩：“一直都想告诉你的。”
——“那是一场绝对分的出胜负的对决，你是赢者。”
他擦掉陈默眼角泛出的泪光，手指轻轻的勾起了陈默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然后一字一句的熄灭了陈默心里的那座休眠火山：“要说一直深陷其中，难以自拔的人，难道不该是他么？”
陈默感受到师兄握着自己肩膀的手，厚重且有力度，他闭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儿，再睁开时，盯着地板的缝隙，轻轻的点了点头：“我去。”
站在旁边被按了暂停键的秦骁突然启动，长呼出一口气，小跑到陈默身边：“对啊，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干嘛折磨自己啊？回头哥请你吃饭哈，火锅，辣火锅！”
——“这么多年，这么点道理到现在还要别人一点点掰开了揉碎了跟你讲才明白，我唐晨怕是收了个傻子。”
唐晨背着手晃悠进教室，对着秦骁没好气的轻哼了一声，转过脸瞪直了眼睛就白陈默一下，但陈默还是抓住了师父那一秒的抱歉和心疼。
他走过去，微微欠身：“对不起师父，我不知道……是我不懂事，真的对不起……这么多年，谢谢您了……”
唐晨欣慰的点了点头，拍拍他肩侧：“我你就不用谢了，谢谢你师兄吧，大早上跟我在办公室拧，说什么都要来，打包票要把你说明白，你才逃过一劫的。”
唐晨抬眼看着稍远站的笔直的夏延和面前歪歪扭扭跑神打量他手里东西的秦骁：“不过，我要知道他的方法是这样的，那我是万万不会答应的。有些事情，我没想让你知道，你也没必要知道。”
——“我应该知道的……我早就该知道的……”
夏延上前一步：“我自作主张了师父，听您安排。”
陈默回过头，拽住夏延衣角：“哥……”
唐晨翻白眼：“行了行了，别跟我这儿演兄弟情深了。”
说完又撇向旁边看戏的秦骁：“让你来干嘛的？站在那演蘑菇么？这么点事情，你连个和事佬都不会做么？你买票了么，来看演出呢？”
——“我？不是……我被迫的啊……我都劝了好几年了啊，劝不好啊，诶，您别伤及无辜啊，这局面，我哪儿敢插嘴啊……”
唐晨说到后来抬脚就往秦骁身上踹，不重的力道，也不骂秦骁嬉笑的闪躲。他没好气的瞪了那人两眼，伸出背在后面的手把早餐扔在教室前面的小桌子上：“只有三明治和豆奶，门口吃俩人，吃完去上课！”
秦骁一步上前抢过三明治：“诶，谢谢您！”
夏延跟在唐晨身后半步，俩人走到门口，唐晨回过头：“报名表晚上填了发给我。”
陈默点头：“是”
——“还有，反正也要备赛了，体能补一补吧，10公里，跑步机带坡度，先跑一个月吧。”
陈默当下腿就软了，深深吸了一口气：“是……”
——“今天的晚功时间跑了，带着手环，数据和报名表一起发我”
——“是……”
——“其他的……”
陈默眼眸里透着害怕和紧张。
一开始他以为师父只是听到了他们最后的对话，现在细细想来大概是在他们谈话开始前就已经来了，所以连着他糟糕的环动搬腿也看尽了。
——“您说，我都认”
——“暂且饶了你，上点心别再犯我手里了”
——“是，谢谢师父。”
早上的课是陈默和秦骁一起合起来的大课，他俩站在教室门前，半靠着撑在栏杆上，楼底下的孩子们到处穿梭，陈默从袋子里拿出了豆奶递给秦骁：“还是热的呢。”
秦骁接过用嘴撕掉了管子外面的塑料，插在豆奶里，猛的吸了一口，一早上提心吊胆的，吓死人了。
陈默低着头拆三明治的包装，叠好外面的一层塑料，伸手递给秦骁：“今天也谢谢哥了”
秦骁瞪了他一眼：“我倒是没什么，你师兄那里才是该好好谢谢他的，大早上我眼看着他跟唐晨哥吵。”
秦骁咬了口吃的，嘴里嘟嘟囔囔的：“夏哥还是厉害，但还好你小子争气，不然今天唐老师要是真出手了，估计我也得被殃及。”
陈默吸溜着豆奶：“你肯定是劝不动的，我师兄是有把握的。”
——“哟？不是你刚才跟他吼的时候了？就那些事儿，除了你师兄谁敢擅自跟你讲？他讲的时候，我都觉得天要塌了。”
——“所以，你真的得去谢谢他。唐主任看着挺不在乎的，但这事儿，你师兄是冒了险的。唐老师有的是方法能让你妥协，但那些都不是足以让你听话的理由，夏哥能说服你师父的理由就是你师父的威胁，那是他的筹码。”
陈默知道那筹码是什么。
唐晨虽说退居二线，夏延也已经是业界标杆，但夏延对唐晨的尊重是陈默难以超越的。无论是对他和夏延还是秦骁这些他带过课的学生，唐晨依旧是权威，做的不好，说错了话，该是怎么样的和上学时的处理方式别无二样。
陈默这种陈年记下的错，内心里多年的不服和不满，再加上那些口不择言，放在从前，他这一个月都别想好好过了。
唐晨是有心放过他，才同意夏延来的，没有那些筹码他也会同意。在这件事情上，虽说陈默和他是当事人，但他出面不合适，他找不到立场，还好夏延明白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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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写完这一趴了！
感谢这世界上有夏延吧~
（秦骁：感谢夏哥，夏哥救了我命）
今天提前更新了，因为估计明天没法按时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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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
夏延如何和唐晨在办公室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秦骁为何乱入这场“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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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真的只是一个愉悦自己的产物，现在能得到大家的欢迎，我真的是很开心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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